岁晏

【金钱组/米耀】粒子们（二）

普设金钱

时空旅行者×通感症患者设定，具体见前文

推荐BGM：《灰烬重生（伴奏）》 或《粒子们》 

（两首的感觉会不大一样，但是请务必！一定！配合BGM食用！！！）

本章非典型表白局。

3.

阿尔弗雷德偶尔会在无意间展现出矛盾而复杂的特质。

除去朝气蓬勃的少年气，他的身上总带着某种岁月沉淀淬炼过后的成熟感，往往外化为阅尽千帆般漫不经意的洒脱——这并非与王耀相类似的早熟，而是更真实更确切，仿佛所有与本身年龄不符的气质都是无从得知的确有其事。

通感症患者的感官向来敏锐，在识人断物方面有天生的直觉，可有所察觉的下一秒，对方总会将不合理的迹象收敛得干干净净，使得王耀难以追问。

他的状态并非有意隐瞒，与之相反，似是随时准备和盘托出。

……就像是在等待某个必然到来的契机。

闹钟的提示音打断了王耀的兀自沉思。

情节不幸卡住的时候总是容易走神。

他这样想着，很是无奈地关闭手机文档，伴着隐隐约约的悠扬琴声从柔软沙发上起身，拉开冰箱门时带着几分忐忑。

非常幸运，做冰淇淋蛋糕的尝试目前看来一次性成功。

王耀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，小心翼翼地取出蛋糕和提前准备好的裱花袋，打算进行最后一步的锦上添花。

一道清丽温婉的声线由远及近自身后传来：“原来小耀在这里，我还以为你会在卧室写稿子。”

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，手上动作不停，一边暗自失笑一边回应：“唔，在给舍友做生日蛋糕。”

“是喜欢的人吗？”

近在咫尺的突然发问着实令人猝不及防，他的手一抖，险些把奶油挤歪。

王耀眨眨眼，无意识地盯着蛋糕顶部漂亮流畅的图案看了好几秒，最终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。

“是的。”

他弯起眼，笑着拿起一旁的糖果罐，回答时的话音轻却清晰。

“我对他一见钟情。”

阿尔弗雷德站在宿舍阳台的画架前，不明所以地连着打了三个喷嚏。

弗朗西斯拿着洒水壶从他的身后经过：“小阿尔感冒了？那我要离你远点。”

“那还真是谢天谢地。”他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，继续拿着画笔上色，“小耀呢？”

“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？”红色月季的花瓣在法国人的手中开得妍丽娇艳，弗朗西斯不紧不慢地将花盆置于夏日的阳光之下，施施然转过头朝阿尔弗雷德抛了个意味深长的wink，“他回家了。”

“太好了。”

阿尔弗雷德习惯性对此种小动作视而不见，他自顾自在画布上落笔，专注神色中，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跃然唇角：“时间还不算仓促。”

“怎么？你手上这幅画是礼物？”

“对。”他回应时平静的声线透着漫不经心，“用来告白的。”

弗朗西斯手中陡然倾斜的水流险些把花淹死，他手忙脚乱地忙着挽救遭受无妄之灾的吊兰，足有三分钟才寻得闲暇松一口气。

他一脸匪夷所思地回头：“你们原来还没在一起吗？！”

“不然呢？难道你和亚瑟已经在一起了？”

“……”弗朗西斯无言以对片刻，当机立断地决定给这位恩将仇报的混蛋一个教训，“我现在就去给小耀打电话让他回来。”

他恰好在悠扬的D大调卡农响起时拿起手机，屏幕上闪烁的字样令他微微挑眉。

于是弗朗西斯动作优雅地倚靠上桌沿，好整以暇地望向阳台。

“小耀？”

阿尔弗雷德的手不易察觉地一顿。

“你在楼下？”

弗朗西斯眼看着他飞快放下笔，辛苦地忍住笑声。

“小阿尔在画画。”

他迅速撤下人像，手忙脚乱地准备铺开一幅星空。
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
奈何过程中不幸碰倒颜料盘，绚烂色彩眼看即将五彩缤纷地向地面散去。

“一会儿见。”

他眼疾手快地及时端稳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，肩上突然搭过来的手差点令他前功尽弃。

弗朗西斯看好戏似的把他消遣完，终于良心发现般说了实话——虽说笑得肩膀都在微微抖动。

“放心，他现在不上楼。”

“猜到了。”阿尔弗雷德满脸冷漠地重新展开即将完成的画作，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，“趁着本hero现在没时间揍人，劝你赶紧滚远一点。”

“为什么这么着急？”

法国人似是全然不在意他的态度，略带好奇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像：“今晚可是你的生日。”

“所以要尽快。”阿尔弗雷德凝神提笔，声线也一道放轻，眼底漂亮的蔚蓝被橘色夕阳映得明亮而耀眼，“只差最后一步了——因为万一失败，他不会把我赶出去。”

“噗。”弗朗西斯颇有些忍俊不禁地推开门，临走时微微转身，挥手的动作轻佻随意。

“那么，祝你好运。”

王耀缓缓地深吸一口气，五分钟内第二次打开通话界面，微微出神地看着最近通话顶部显眼的名字。

将近傍晚，咖啡店的冷气仍旧充足，他按灭触手冰凉的屏幕，转移注意般望向玻璃窗外，橘黄色的落日隔着水汽，雾蒙蒙地近在咫尺。

从这里勉强能看到草坪一角——第二次见面时如出一辙的夕阳下，金发少年单手托腮，由着铅笔在指尖滑过完整流畅的圆弧，忽而抬眼朝他一笑。

“小耀？”

两道别无二致的声线近乎重合，他略带讶异地眨眨眼，任几日来未曾缓解的忐忑如潮水般褪去。

他如释重负地笑起来。

“阿尔弗，生日快乐。”

“还没有化，算是勉强抢救成功。”王耀解开蓝色丝带，小心翼翼打开盒子，“先说好，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冰淇淋蛋糕，难吃也不准说出来。”

清新通透的浅蓝上点缀着蜿蜒银河，星空兀自铺展，簇拥成精致小巧的“Happy Birthday”。

“本来想做成宇宙星系的，可惜水平有限，只能退而求其次了……先许愿。”

阿尔弗雷德眨眨眼，看着蜡烛朦胧闪烁的火光，满脸的故作遗憾：“怎么办，我已经舍不得吃了。”

“那我下次等它化了再拿过来。”王耀叹着气，低下头为他戴上小小的纸王冠，“行啦小寿星，请。”

他们对视片刻，不约而同地笑出声。

阿尔弗雷德于是从善如流地闭上眼，熄灭烛光时恰是夜色初上。

他将犹豫良久后终于切好的蛋糕推到王耀面前，半撑着下颌捞起几颗星星，笑意里满是狡黠。

“小耀猜猜我的愿望？”

糖果与冰淇淋甜而沁凉的口感在舌尖蔓延开，王耀隔着夏夜阑珊灯火端详着他的眉眼，心绪一片平和。

这大概不是我给他过的第一个生日。

他这样想着，答非所问道：“阿尔弗，我想告诉你一件事。”

“嗯。”阿尔弗雷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摩挲着掌心画纸，神色如常地抬眸，“我等着。”

“我做了一个梦。”

“那杯酒名叫落日。”

阿尔弗雷德于是迎着他的眸光展开那幅画，笑得眉眼弯弯。

恰好与王耀打了个照面的画中人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央，周围熙攘人群或擦肩或笑谈，他与人碰杯时唇角那一抹温和疏离的笑意尚未散去，神色定格在不经意回头时的惊鸿一瞥。

真实得惊心动魄。

“很合适的名字。”王耀坦然与他对视，“可惜我没能尝到。”

这场心照不宣的坦白如同往常的每一次那般隐晦，却顺理成章得不可思议。

“等我再调一次。”阿尔弗雷德看着他将意料之外的礼物仔细收起，状似随意地撑起下颌，“小耀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“希望我能快点想起来？”

“Bingo.”他歪了歪头，眼底蔚蓝澄澈而明亮，“猜对一个。”

“轮到我了。”

王耀学着他的模样单手托腮，沉吟片刻后斟酌着发问：“……猜猜我在想什么？”

窗外繁星落入他们之间相隔的咫尺，那日深夜的《一步之遥》在王耀耳侧分毫毕现，将近凌晨四点的夜风滑过他的发梢，他缓缓闭目，眼前是浸透落地窗的月光。

他们仿佛永远保持着难言的默契——正如此时此刻，阿尔弗雷德只安静等待他的答案。

王耀勾起唇角，自如地从记忆中抽身。

他望进阿尔弗雷德眼底，一如那夜，在混杂电流声的话音中望向明月。

“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，琼斯先生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。”

“打个赌吗？”

他弯起眼，轻声道：“它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属于我。”